藤兒回憶這些事的時候，語氣特別的嚴肅。因為她知道自己回憶起來的這些東西，和陳羲的關系太過密切了。也許陳羲能從其中找出什麽答案，然後就能重新找到消失了的龍脈精魄。

“那大魚初時不過一米左右，可是隨著整個天府大陸的精華都匯集過來，它片刻之際便有千裏。”

藤兒道：“那個時候整個天府大陸，除了我和勾陳之外還沒有其他的生靈。而勾陳和我，都是神創造出來的，不是天府大陸自然而成。所以這第一個出現的生靈，神立刻就感知到了。她帶著我們站在昆侖山上俯瞰天庭湖，看到了那大魚以一種令人震撼的速度長大。”

她看向陳羲：“那魚的脊背露出湖面的一刻，神都那麽激動。她說這是整個大陸的靈氣，匯成神物。”

“這句話才說完，那大魚忽然從天庭湖裏躍了出來。千裏大魚啊，從水裏躍出來的那一刻多麽的壯觀。大魚躍起來又落回去，幾乎整個天庭湖的湖水都在往外溢。那大魚來回游動了幾下，但是顯然變得不耐煩起來。天庭湖遼闊萬裏，對於一般的生靈來說已經足夠大了。可是對於它來說，卻小的有些憋悶。它本身千裏，天庭湖又有水深水淺之分，所以它幾乎就是不能游動一樣。”

藤兒道：“想想看，我也能理解那種憋悶。連轉個身子都有些困難，其痛苦可想而知。於是那大魚一次一次的躍起來，也不知道想要做什麽。隨著它躍起的次數越來越多，天庭湖的湖水卻越來也少了。每一次躍起，都有大量的湖水被拍擊起來溢出去。”

“幾十次之後，湖水已經只到它半身處，它快把自己折磨死了。似乎它也沒有了力氣再次躍起，趴在那好一陣喘息。”

藤兒的語氣一變：“可是神卻說，它要成功了……當時我和勾陳誰也沒有想到，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。明明已經幾乎用光了力氣的大魚，忽然之間仰天發出一聲鳴叫。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魚會不會叫，也沒有覺得什麽不對勁。可是後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魚的叫聲，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再聽到過魚叫……那叫聲，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鷹啼。”

陳羲的臉色微微一變，腦子裏瞬間想到了一個東西。

藤兒道：“那大魚仰天發出一聲啼鳴之後，居然再次躍起。這一次也不知道它哪兒來的力氣，躍起之後直上雲霄。當時我嚇壞了，因為它躍起的太高太高，一旦落下來就會摔的粉身碎骨吧。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，它的身體在半空之中發生了變化。大魚的魚鰭，變成了巨大的翅膀。它的鱗片，化作了羽毛，魚腹之下，生出來兩條腿。而魚尾，則化成了鳥尾。”

藤兒說起來的時候，顯然還因為自己的記憶而震撼：“最神奇的是，它非但化身成鳥，身體變得更大了。大魚的時候，它體長千裏。化作巨鳥之後，它體長萬裏。它翅膀一振，地上便是狂風怒卷。只振翅一下，便飛出去不知道多遠。”

“神帶著我和勾陳在後面看著它，離開了天庭湖的制約之後它顯得格外興奮，不住的啼鳴振翅。越飛越遠越飛越高，眼看著就要突破天際。可是這時候天際之上有一股無形壁壘，它無論如何也飛不出去。然後它變得暴躁起來，開始瘋狂的撞擊那無形壁壘。天空之中墜落很多羽毛，飄飄灑灑的落下來，隨風飛出去很遠。”

“這些羽毛落在地上之後，變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叢林。它撞的頭破血流，就是不肯罷手。神說若是再不阻止它，或許它會撞死。也不知道它為什麽那般偏執，就是想飛離這裏。或許因為它覺得自己太過強大，這個世界已經難以容得下它了吧。它的血從半空滴落下來，變成了無數大河的源頭。”

藤兒感慨道：“即便如此，它還是不肯放棄。神說，這是天府大陸的聚靈，覺得自己可以遨游更廣闊的天地，不想被制約於此。可是它屬於這裏，它是天府大陸的靈氣所聚，根本離不開的。如果再這樣任由它撞下去，它死，天府大陸也就枯竭了。所以神出手，將其壓制。”

藤兒眼神覆雜的看向陳羲：“神將它壓制之後，重新化作靈氣註入進了昆侖山之中，這便是龍脈……我們在天空之中往下看，看到龍脈成型然後向四周延伸，龍脈主體在昆侖山內，可是那些根須一樣的支脈細長細長的散出去，一直延伸到了天府大陸各處，就好像在地下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根系。”

陳羲緩緩舒了口氣，終於知道了龍脈是怎麽形成的了。

……

……

藤兒道：“你吸收的龍脈精魄，便是整個天府大陸的靈氣所聚。”

陳羲點了點頭：“怪不得就連國師都對龍脈如此的在意，誰得到了龍脈的力量，就相當於得到了整個天府大陸的力量。國師若是得到這股力量的話，說不得就能一躍進入滿界之境。”

藤兒得意道：“可是龍脈選擇的是你，而不是他。”

這種得意，是替陳羲在得意。

她可愛的小鼻子上微微皺起來小小的褶皺，看起來特別迷人。笑起來的時候，她的眼睛瞇成了兩道月牙兒。

陳羲笑了笑道：“可是我現在把龍脈精魄弄丟了啊，我也找不到它藏在我身體裏什麽地方了。”

藤兒想了想說道：“我覺得它沒丟，而是以一種你可能忽略了的方式存在著。你可能總是以尋找與身體不同的東西的方法去尋找它，但是你想過沒有，它已經融入你的身體，那麽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而不是外力了。你用尋找威力的方法尋找它，肯定找不到啊。”

這句話，醍醐灌頂！

藤兒說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太在意，只是隨口一提罷了。可是陳羲聽到這句話，立刻就醒悟過來。

是啊，龍脈精魄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，為什麽自己還要傻乎乎的用尋找外力的方式去尋找它？陳羲立刻盤膝坐好，將神識送入自己體內。這一次陳羲沒有再去尋找和自己身體不一樣的東西，而是認認真真的去審視自己的身體。

很快，他就發現了非同尋常之處。

龍脈精魄果然沒有消失不見，而是變成了……他的血液！

當初得到龍脈精魄的時候，陳羲的肉身一次次崩碎。到底崩碎了多少次，陳羲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。在這之後，他強行融合無盡深淵的氣息，身體又一次次的崩碎。他的肉身早就已經被淬煉的和最初完全不同，可是陳羲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血液。

原來龍脈精魄，化作了陳羲的血。換句話說，陳羲體內現在流動的就是龍脈精魄。

這個發現，讓陳羲精神一震。

“找到了？”

看到陳羲眉頭舒展開，藤兒也跟著高興起來：“我就說，天府大陸可不僅僅是神創造的，龍脈精魄，更不是神力而是這大陸的自然之力，是最精純的靈氣。這麽強大的東西，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消失了呢？”

陳羲道：“只是沒有想到，龍脈精魄居然變成了我的血液。”

藤兒也楞了一下，然後試探著分析道：“你說完這句話的時候，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……神創造了天府大陸，並不是隨隨便便形成的。你想，一個大修行者要想打造一件強大的法器，尚且千錘百煉，一個大陸的形成又怎麽可能簡簡單單？哪怕神是神，也不行。所以天府大陸的形成，必然也是千錘百煉的……不，何止千錘百煉，可能歷經萬次錘煉才成。”

“萬次錘煉？”

陳羲腦子裏忽然想到了什麽：“那豈不是一個巨大化的萬劫神體？”

他原本只是開了句玩笑而已，可是藤兒聽到這句話眼神都變了。

“你說什麽？天府大陸就是一個巨大化的萬劫神體？”

藤兒看著陳羲，她眼神裏的東西讓陳羲覺得有些奇怪。藤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，特別認真的對陳羲說道：“你有沒有想過……如果天府大陸就是一個巨大化的萬劫神體，而你也是。龍脈精魄就是天府大陸的聚靈，而血液則是你這肉身的聚靈。天府大陸沒有了龍脈就會枯竭，而你的肉身沒有了血液當然也會枯竭。前陣子你以血液抵抗深淵之氣的時候，就沒有想到過為什麽你的血液會那麽強大？因為那是龍脈精魄啊，你是在以整個天府大陸的力量在對抗無盡深淵的力量啊。”

陳羲沒有想到，自己做的那件事居然會這麽大……一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大，大到是兩個世界的對抗。天府大陸和無盡深淵，在他的身體裏進行了一場惡戰。這場惡戰持續了十五天，最終獲勝的是天府大陸。

當然，這只是一種比喻而已。

可是藤兒卻顯然不認為這是一種比喻，她越發認真地說道：“如果天府大陸就是一個萬劫神體，龍脈就是它的血液……那麽是不是可以說，現在你就是一個世界？你的肉身就是天府大陸，你的血液就是龍脈精魄……”

陳羲皺眉：“似乎……有些勉強吧。”

藤兒嘆了口氣：“總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巧合，或許我說的是勉強了些，但是我總覺得神之所以對萬劫神體寄予厚望，就肯定有其特別的地方。反正這樣想想又沒有壞處，萬一能對你以後的修行起到什麽啟發呢？更何況……你想想，你就是整個天府大陸這種事，想想難道不就是特別值得臭屁的一件事？”

陳羲點了點頭：“這個沒錯，想想就很臭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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